黑死牟大人,夫人她成月柱了!(二)
*黑死牟与原配转世的故事
*情节ooc,鬼众性格ooc
*BE
*第6篇仿酱油大大的《和玛丽苏开玩笑》的那夜
4.
最近吃人吃得少,黑死牟总是在白天犯困,想起过去的事。
他与夫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们的婚礼上。
他被灌了很多酒,加上通宵未眠又没有吃饭,他有点不胜酒力。
正当他站定了喘口气,想去找点东西垫垫肚子,嘴里兀然被喂进一颗糖果。
甜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,他转头,看到身着白无垢的女子,如鹤一般,脸红红的像是刚喝过酒,睫毛根部凝结着水汽。
霎那间,少年的心跳得厉害,他张了张嘴,想对成为他夫人的女子说些什么,但转眼就被先父的友人们拉过去祝贺饮酒了。
夫人与他同岁,他们十六岁结婚,直到他二十四岁离家时,满打满算一共度过了八年的时光。
这八年里,聚少离多,为此他总觉得抱歉。
夫人二十岁生辰,他曾答应过要陪她,可北方有匪徒作乱他要去镇压。
夫人一听他又要走,闷闷地把自己关到房间里。
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手足无措,他不会说漂亮话也不知该怎么哄她开心,只能站在门外问她:“夫人又怎么了这是?”
“无事,夫君且去平乱就是了。”她赌气地说。
“好。”他遵命道。
可还没转身,门那边就传来她气呼呼的声音:“你还真的就这么走了?给我进来!”
他听话地推门进去,第一眼没看到房间里的人,再定睛一看,才发现她卷在被子里。
“夫人又把自己藏起来了?”每次看到她这般模样他都忍不住笑。
“你还笑?明明说好陪人家过生辰的,现在又要走,前几次也是这样,太过分了……过来抱抱我!”她带着命令的口气说。
小夫人还在里面不出来,他过去把整个被子卷抱住,她才探出头来。她身上有广藿的香味,湿漉漉的,像是哭过。他给她擦了擦眼角,安慰说自己很快回家,回来时会给她带北方的美玉作为礼物。
梦境戛然而止,后面的事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黑死牟睁开眼,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,茶水已经凉了。
即便是在梦里,夫人的面容他也看不清楚。
他擦了擦木头在脸上留下的纹路,走到门边想透透气,却看到外面下起了大雪。
今早那个女孩又下山去买东西,走的时候没带伞,黑死牟想还是去接她比较好。
此刻,水仙停在了山下一处民宅前,这样大的雪她自然不会冒然上山,准备在这借宿一晚,等雪停了再走。
屋主是个眼盲又有点耳背的老人,她热情地将水仙请进了屋内。
老人家向她介绍道:“姑娘你别看我这里冷清,其实以前也是个很热闹的旅舍,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,客人啊就越来越少……现在住这的只有一个叫阿衡的房客,他没钱付房钱,平时就帮着做做饭打扫屋子。”
一进屋门水仙就停止了脚步,沉声说道:“老人家,我可能知道你这里为什么没有客人了。”
只见屋内四面窗户皆被封死,异常昏暗,房间深处闪烁着诡异的红光,像是怪物张着空洞的大嘴。
老人看不见,自然不知道她的旅舍成了个怎样的鬼屋。
不一会儿,从深处的黑暗中,缓缓走出一个鬼影,带着腐尸的气味,托着一杯茶,口中流出的涎液几乎要落到茶水里。
“客人您的茶来了……啊嘞啊嘞,来了个美味的小家伙……”
那鬼突着满布血丝的眼球,见到前屋站着个小孩,以为又有鲜美的肉送上门,咧开嘴露出满口的獠牙。
水仙二话不说,抽出腰间的(黑死牟不知从哪里给她弄来的)日轮刀冲了上去。
惊得身后的老人连连问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老人家,房间里有耗子,帮您清一清!”
话音未落,她的刀已挥出,却没想到砍了个空。
再一看,那鬼竟然给自己跪下了。
“你这是……”水仙有点看不懂了。
鬼也不知为何在这女孩靠近的时候会突然双腿一软,眼前的女孩让他强烈感受到来自上弦鬼的压迫。识时务者为俊杰,他赶紧埋下头,卑谦地喊道:“抱歉大人,我承认我刚才说话有点大声。”
老人听到杂乱声,摸索着问是不是阿衡冒犯了她。
“姑娘你别恼他,他是个没正形的,但心肠不坏,你看我这把老骨头,要不是他帮衬着,恐怕早就撑不住了。”
若水仙是个十足的好人,想必这时已经在犹豫了。但她语气冷硬地低声道:“既然阿衡阁下选择成为鬼,必然已准备好付出下地狱的代价,我尊重你的选择,就送你一程吧。”
日轮刀落下,可就在要斩断鬼的脖颈瞬间,那把虚哭神去挡住了她的刀。
水仙抬起头,望见了六目的恶鬼,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红伞还在往下滴着雪水。
那个名叫阿衡的鬼趁机逃也似地躲到了阴影里。
“杀鬼是会上瘾的……水仙……还是跟我回家吧……”黑死牟缓慢又低沉地说道。
水仙自知无法胜过他,没再说什么,收起了刀。
老人并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,只听到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,于是问水仙来人是不是她的父亲。
水仙说家里人来接她,他们住在山上。
等这两人彻底走后,阿衡才敢从黑暗中探出头来。
老人虽看不见,却还面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,有些担忧地说道:“附近一直有闹鬼的传闻,难道他们住在山上夜里不会害怕吗?”
她身边的鬼心有余悸地嚷道:“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
山路上,一人一鬼撑着伞,顶着风雪赶路。
红伞在漫天雪花中开辟出一方小小空间,水仙望着鹅毛般的雪,眉头皱得几乎要拧出水来。
空气凝重,黑死牟伸手去牵她的手,试图缓和下气氛,但被她甩开。水仙抱紧怀中的包裹,与他拉开距离。
黑死牟已经从她的行为判断出她很厌恶鬼——在面对旅舍中那只鬼时,水仙释放出了强烈的杀意。大约她恨不得送所有的鬼都下地狱,想来这其中,也包括抚养她的自己吧。
黑死牟将手中的伞倾向她,自己则走在雪里。
山上风雪实在太大,小孩子的身体吃不消,走到半山腰已经有些吃力了。黑死牟知道现在将她留在冰天雪地中任她自生自灭才是理智的做法,可是见她小手冻得通红他心里还是难受。此时,只要她跟他服个软,跟他说以后绝不会当猎鬼人,哪怕是骗他的,他都会立马带她回到家里。
但这孩子倔得很,自顾自地往前走,就像那么多夜晚跟从他练剑,被木剑打得身上青肿却还不肯停。
眼看着孩子就快被冻僵了,黑死牟心一横,想着大不了以后把她也变成鬼,于是抱起水仙,带着她很快便回到居所。
回去后,他点燃炉子,让屋内的温度升上去。然后找来被子,用被子把她卷起来——以前他夫人被这样一哄什么气都会消掉。
水仙身上有种十分熟悉的广藿的香味,他隔着被子抱住她,请求似地轻声说道:“不要讨厌鬼……不要成为猎鬼人……一直留在我身边吧……”
他希望她可以在他身边,永远无忧无虑,爱哭爱闹爱撒娇他都是喜欢的,只是不要满腹心事眉头不展。他已经成为了鬼,没有什么再会诱惑着他离开她了。
水仙静静待了一会儿,等到身上暖和过来,她挣脱开,自己走到炉子旁烤火。
她背对着他,回应道:“下辈子吧,有机会的话。”
5.
大雪封山后,水仙就不怎么出门了。
黑死牟往好的方面想,其实大部分时间水仙还是惹人疼的好孩子的。
她会在他的茶罐子里换上新茶。虽然他已经尝不出茶的味道,但新叶沁脾的清香依旧让他高兴了好些日子。
她还给他买新衣服,水仙那天从山下带回来的包裹里装的是给他的男式衣物,他穿在身上发现尺码都正正好好。
水仙给他置办的是很应景的厚实羊绒外衣、袴裤和裘皮大氅。他穿上后,感觉有张网子裹住了他,拘束得很。
见他有些犹豫,水仙问:“不喜欢吗?”
黑死牟不愿伤了她的心意,于是违心说道:“喜欢……”
水仙抱起他换下的拼接蛇纹外衫。
他问要拿去哪里。
水仙说它们太过破旧了,她要扔掉。的确,这件衣服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,放在人间都是古董级别,属于带上手套轻拿轻放都生怕弄坏的东西。
“别……”黑死牟拦住了她,把衣服又要了回去,“这衣服很结实……还能穿……”
为了证实自己的话,他把衣服拿在手里用力一扯,只听“呲喇”一声,蛇纹料子被撕成了两块。
黑死牟默默地将碎布片往身后藏了藏,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。水仙把它们拿走时,他没再说什么。
可他依然觉得心疼,就连白天喝茶时都不自觉叹气。
这件紫黑拼接的蛇皮外衫还是自家逆子的作品,那天他离家,走得匆忙,阴差阳错把它穿了出来。然而意外地,他发觉这件衣服穿身上并不难看,而且针脚缝得很密实,不容易坏。
他很后悔那天早上差点因此打孩子:儿子用了一整晚在昏暗的蜡烛下给他补衣服,想要让父亲开心,手上针扎的血痕都没来得及包扎就拿过来给他看,而他却……不知道他的儿子后来有没有原谅他这个做父亲的。
这件衣服也是如今他还留着的继国家的唯一的东西。
他情绪低沉了几天,以为那堆破布已经被水仙处理了。却没想到除夕那天,她把已经修补完好的外衫推到他面前。
黑死牟把衣服展开,看到原本的破损处以及撕裂口被颜色相同的蛇纹布料给补了起来。争得水仙同意后,他将新衣换下,又穿上了这件,开心得宛如个一百八十六斤的孩子。
水仙道:“人家都说,衣不如新,人不如旧,怎么到了先生这里却反过来了?”
“不是的……”黑死牟抚摸着熟悉的料子,低下眼眸,“人亦不如旧……”
他没有忘记给水仙准备的除夕礼物。他把童磨那得来的南洋珍珠装在金链编织成的网兜中,悄无声息地推到水仙身旁。
珠子的柔与金子的冷在烛光下融合出动人的色泽。水仙携起一颗,拿在手中,露出了短暂的笑容。
那转瞬即逝的柔情让黑死牟的手颤抖得厉害。
女孩若有所思地轻声道:“先生竟然还记得,但先生可知我喜欢的一直都不是珠宝。”随后她将珍珠又掷回到网兜中。
“你一直……”黑死牟噤住了声,喉咙有些发涩。
外面的夜空,山下燃放的烟花在空中炸裂,打破了室内的寂静。
“我们去看烟花吧。”水仙握住他的手,但因鬼的温度太冷她很快松开。
黑死牟带着她来到外面的空地,俯望着山下继国老宅的遗迹,又一颗烟花绽开,将残垣断壁照了个透亮。
“我听过一个故事,故事里说那里曾是某个领主的家,好像是姓继国的,”水仙指着老宅娓娓道来,“继国家主是个杀鬼的剑士,在一次出巡中他的部下被鬼杀死,他发誓要荡平天下恶鬼,于是背井离乡加入了猎鬼人的队伍;他有两个儿子,后来都成长为了很优秀的武士,他们接替父亲,替他守护这片土地和这里的百姓,他们都以父亲为骄傲。”
“继国夫人呢……”
“流传下来的故事里没有她,许是死在年轻的时候了吧。”
听至此话,泪水从恶鬼的眼睛里流出。水仙抬头,看到了。尽管他的手冷得像块冰,她还是握了上去。
他虚笼住她的手,不敢用力,生怕攥疼了她。寒风中,他低声说了句:“对不起……”
水仙笑了笑:“只是个故事罢了,先生别当真就是了。”
黑死牟不明白她是怎么用温柔的口气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的。
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,小心翼翼将糖纸剥开,将糖果轻轻塞到她口中。像是个请求,请求她别再说这些让他备受煎熬的事了。
可是明明,自从成为鬼后他便再也不能尝到糖的味道,却不知从何时起,总习惯带几块糖在身上。
6.
这一夜,千万朵烟花在空中绽放,照亮了地面上千万户的人家。
响凯望见城里的方向绽出了烟花,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征兆,决心再去投稿试试。他到时,邮局已经歇业了,一个正在锁门的姑娘认出了他,帮他把手稿寄了出去,并笑着祝他的小说能早日发表。
猗窝座望着绚烂的烟花,好像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。
无惨在广场的露天花园预定了最好的位置,尽管不喜欢热闹,但经不住便宜女儿的撒娇,带妻女去看烟火,回来时女儿趴在他肩上睡着了。
一切都很好,人们仿佛都在这个喧闹的夜晚得到了祝福。
这一夜,手鬼睡着了,梦里回到他还是个男孩的时候。
童磨任性喝了点酒,吐得昏天黑地,趁着酒劲,他拉着琴叶的手,一个劲儿地问她伊之助还缺不缺爸爸。
玉壶又做出了一个满意的壶,非常对称,艺术造诣领先时代一百多年,他把它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。
这一夜,半天狗被过年的氛围感染,罕见地没有觉得自己可怜,没有哭哭啼啼。路边有个小孩在喝雪水,他给了小孩一个钢镚。
堕姬和妓夫太郎在城里庙会上猜对了灯谜,赢了两个瓷娃娃,摊主夸他们是两个聪明的孩子。
狯岳饿得快晕倒时被一块钱砸到,他拿去买了个包子,蹲在角落大口吃起来。
这一夜,鸣女难得被准了假,她想去京都听管弦乐演奏,她问魇梦可不可以免费搭乘他的火车。
魇梦说行。
火车上乘客很少,魇梦带着鸣女轻易逃了票,路上一直在跟鸣女讲铁路发展史。
鸣女觉得还挺有意思。
这一夜,阿衡坐在炉火前给老人念书,有很多字他不认识,胡编乱造地把书里的故事讲完。
这一夜,朱纱丸的球坏了,矢琶羽给她重做了一个,作为交换,以后朱纱丸玩完球后要好好洗手*。
*矢琶羽有洁癖
这一夜,累没有将“家人”束缚在身边,他独自坐在月亮下,想起了妈妈曾经给他唱过的歌谣:
越过高山,飘向远方,
蒲公英在空中无声地祈祷:
让哭泣的孩子露出微笑吧,
让逝去的时光重来;
残破的歌被谱写完整,
发黄的书页翻动起来;
一切遗憾还可以圆满,
老去的人还能够相见……
夜色渐深,烟花归于寂静,热闹的人们散去,城市与乡村陷入了沉睡。
水仙看完烟花回去后就闹了肚子。
“糖,糖里有毒……”水仙虚弱地说道。
“没有啊……”黑死牟委屈地把口袋里的糖果掏出来放到她面前给她看。
糖纸上写着:江户某店制。
水仙哭了:“四十年前江户就改成东京府了!快点扔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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